农业社会有农业领导,工业社会有工业领导,网络社会有网络领导。这种划分本身就意味着,如果时代变了,领导方式也要与时俱进,否则执政能力就会出问题。
朝前讲,就是朝着时代发展的前进方向上讲。纵观中国各朝代,每当“朝前讲”时,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相对于世界各国就比较高。比如战国时代的未来学家孔子谈治国理政,“朝前”了至少345年(按“独尊儒术”,讲成了来算),中国农业社会由此稳定了2000多年,在各文明中,领导力算高超的。
相反,“朝后讲”时,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就比较低。典型如慈禧太后的时候,工业社会已经来了,还在那里讲“中学为体,西学为用”的老一套,结果硬让中国在GDP世界第一的位置上落后挨打。
今天网络时代到来了,对领导力的现代化,朝后讲,还是朝前讲?朝前与朝后,是按生产力决定生产方式的方向来划分的。
朝前讲,就是朝着信息生产力决定生产方式的方向上讲,朝着工业化之后的第二次现代化的方向上讲。比如,顺着提高信息生产力的要求,朝前讲信息生产方式;顺着提高信息战斗力的要求,朝前讲信息作战方式;顺着提高网络执政能力的要求,朝前讲网络执政方式。“新四化”(工业化、信息化、城镇化、农业现代化),哪一化都离不开第二次现代化。第一次现代化中那种金字塔结构条件下的领导方式,面临网络挑战。第二次现代化中的扁平化可以更好实现官民鱼水关系,领导“新四化”,离不开领导方式的第二次现代化。
领导方式有没有全球性?我认为是有的。因此需要比照讲。
领导方式既不姓社,也不姓资。在网络时代面前,各国无论信仰什么,都有提高执政能力的共同要求。网络的挑战与机遇对大家都是共同要面对的。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
比照讲,就是比照其他国家的经验来讲。互联网本来是冷战时期美国为防止前苏联的核打击而发展起来的。通过网络化,把核力量分散到各处以躲开集中式的攻击。它的理念是把鸡蛋放在一个蓝子里,不如把鸡蛋放在多个蓝子里保险。分散比集中安全,这是互联网的独特之处。它对领导与管理提出新要求。
冷战结束后,信息资本主义正向着在各领域适应网络离散化、碎片化的方向发展,微博、手机被当作积极因素,调动起来为我所用;通过“国民酷”(GNC),致力于满足老百姓多元化的快乐需求,促进社会和谐稳定。这些都值得借鉴。
相反,领导能力如果只有在集中条件下才能表现得出来,一到分散条件下就发挥不出来。岂不相当于只有把鸡蛋放在一个蓝子里才安全,放在多个蓝子里反而不安全了?一旦走出温室,离开防火墙,进入全球化的网络丛林环境中,这种路数就会经不起风雨,见不得世面。成熟的做法,不是幻想找到离散化、碎片化的“总开关”,一遇招架不了的时候就把它关上,把头埋到沙子里,眼不见心不烦;而是要善于驾驭离散化、碎片化,让每一个节点、每一个网页、每一部手机、每一位网民,都成为让鸡蛋变得更安全的蓝子,使广大“微众”成为社会稳定和谐的正能量。发达国家的网络实践正在证明,只要想到,是可以做到的。
雷强同志讲比照美国的“信息化资本主义”讲中国的“信息化社会主义”,从为“人民”服务到为“人人”服务,在现有领导力基础之上,发展出微领导这样的领导力增量,对建设和谐社会有重大现实意义。
领导方式有没有继承性?我认为是有的。因此需要接着讲。
互联网在人们印象中,是新而又新的事物。但天天接触互联网,我觉得互联网并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,它的许多优点,都需要在继承传统中细细体会,才能得到精髓。
接着讲,是指继承优秀传统。举例来说,群众路线就是网络领导需要继承的最大传统。现在互联网前沿流行众包(crowdsourcing),把精英都做不好的事,交给草根去做。草根对应的就是群众,有时甚至被称为群氓(crowd)。
哈佛大学佩奇教授研究“傻瓜在什么条件下会战胜聪明人”这一课题发现,当系统复杂到极限,也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的时候,傻瓜群组会非常稳定地战胜聪明人群组。因为傻瓜具有聪明人不具备的一个优势,就是具有多样性。多样性正是复杂系统进化所需要的核心竞争力(所以我们说要“保护生态多样性”,而不说保护生态最优性)。其实这个道理,就是传统上说的“三个臭皮匠,顶个诸葛亮”。
网络领导要解决人算算得清的问题,是可以依靠精英的,但遇到了网络中复杂透顶的问题,发扬群众路线传统,从群众中来,到群众中去,最终实现为了群众,才能体现出更高的领导力。
再比如,网络是扁平化的,少有层级节制,没法象任命班长、排长、连长这样去领导。但儒家有修身、齐家这样的传统,用小圈子平行地套大圈子,组成网际网络,就象《地道战》里唱的“村与村户与户地道连成片”。这相当于互联网前沿的小世界网络结构,可以在SNS结构中,通过强关系、弱关系,自组织、自协调地发挥领导作用,实现无为而治。
这样的现象还有许多,说明网络领导要善于接着讲,批判继承前人的优良传统,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发扬光大。
《网络领导》这本书非常及时。现在近半个中国都上了网,网络学生、网络商人、网络农民、网络创客,都涌进了信息时代的新大陆,希望网络领导不要落在后面。
欧洲的工业领导史上就出现过这样的笑话。军事家毛奇发现,工业化后,欧洲的军队统统都专业化了,但只有各国总司令还是业余的(因为君主是世袭的)。他为德军设计参谋部体制的意图,就是在君主这个领导力层面,建立专业化的大脑,避免拍脑门决策。今天,雷强就象网络时代的毛奇,他提出网络领导这个问题,在我看,是在象毛奇那样忧天,就是希望别等到智慧地球实现那一天,各行各业都被互联网变智慧了,一草一木都被物联网变智慧了,只剩下领导这一个物种,以及执政这一门工作,还在智慧之外业余着。
为此要为领导力,建立一个智慧体系,使执政能力得以成熟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网络领导,就是智慧领导的含蓄的说法。